【散荧】诸厄与救赎
521福利
本来想写车的，但是这几天准备面试
实在是分身乏术（结果面试还吹了）
时间线:主线散兵昏睡时期
她匆匆赶到净善宫，这里的主人已经久候多时。纳西妲命令驻守的三十人团关闭了宫门，只留下旅行者单独叙话。看她神情凝重的模样，就知道这里的事情绝对没有不简单。
宫室内气氛凝郁，年轻的神明看到她的到来惊喜地抬头:“旅行者，你终于来了！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你。”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旅行者了，重新掌权之后的草神诸事繁忙，每天俗务繁多，想找她都不容易。
“纳西妲，怎么了？”她为朋友两肋插刀，纳西妲如有需要，旅行者自然赴汤蹈火，在所不辞。
草神大人稍加沉思了一会，才开口道，“旅行者，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观察散兵，但是我发现他现在处在一片混乱的意识之中，才没有办法苏醒。如今须弥局势复杂，我分身乏术，我恐怕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“明白了，我需要为你做什么？”金发女子并未多想，她并不在乎前路的艰险，所以当即答应了下来。
“我会施展梦境的力量，让你能够深入散兵的意识深处，我希望你能够在那里找到让他痛苦的症结所在，将他从长期混乱的意识之中苏醒。”纳西妲是司掌梦见的神明，她不仅拥有深入他人梦境的能力，也有让他人进入到别人意识深处的方法。很显然，这是一项危险的实力，只是她一贯谨慎，并不会滥用自己的这项权能。
“那我应当怎么做呢？”她很信任纳西妲，甚至没有询问其中的危险情况，准备开启下一场危险的旅途。
“旅行者，我必须提醒你，当你进入散兵的潜意识深处之后你得小心行事。从我窥见的一二往事来看，他的内心深处非常迷茫痛苦，在强烈的情绪撕扯之下，就会产生意识的裂隙，你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意志，否则很有可能会被他的记忆所吞噬，然后陷入无穷的混沌之中，很有可能一生无法苏醒……你还要继续吗？”负责任的神明为她澄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，她的警告让少女面露难色，恐怕她也没有算到此次的探险竟有几分危险。
选择权落到了少女自己的手中，她与散兵是敌对关系，他是愚人众的执行官，搅得稻妻政局诡谲云波，让雷电五传几近灭亡，她的挚友神里绫人、枫原万叶谁不是因为他而被牵连；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，仅从立场与交集而言，她根本无需为散兵赌上自己永堕混沌的风险……
可是，她对散兵的情感一直以来十分复杂，明明只是一个被神明捏造出来的人偶，他承载了来自人类的情感。友情、怨憎、绝望，这些痛苦就如断不掉的黑色丝带缠绕着他，趁虚而入的愚人众恰恰是利用了这点将他变成极端、傲慢的模样。
他与博士合作，沦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散兵咎由自取，他满手血腥，罪恶罄竹难书，她完全没必要以身犯险……可是她不愿意让散兵躺在那里沉睡余生之孽，一位犯下累累罪行的人，应该清醒地站在绞架之下，接受他应有的审判。
在纳西妲期待的眼神下，少女抬起头，语气坚定，一字一句地答道:“我答应你，我去。”
“不过你也不必担心，我有办法让你将他从梦境里面带出来，我的手中握有筹码，足够唤起那位执行官的兴趣。”
散兵的沉梦像极了笼罩稻妻五百年之久的雷云，漆黑的云团里电闪雷鸣，银闪闪的闪电撕裂了黝黑的天空，如一道道大地上巨大的裂隙，然而没有一丝光亮会从阴翳的云层里照射出来，他的世界只有枯燥的黑暗。
她惴惴不安地提着一盏灯走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，纳西妲说这盏灯能够指引她寻找到散兵所在的方向，靠近散兵的时候，灯芯就会发出亮眼的光。
此地寸草不生，散兵那家伙会在什么地方呢？他若一直困在这片寂静里，心肠再冷硬的人偶也会觉得孤独吧……旅行者是一个柔软善良的人，她会悲悯路边的一花一草，会叹息走投无路的命运，也会可怜散兵这种陷入绝境的可怜人偶。
不知走过多久，她手中的提灯开始散发出悠悠的光芒，她跟随着灯光的指引，小步地朝前跑去，在缭绕的黑色紫雾之后，少女看见了一座宅院的飞檐，也许散兵就在那个地方！
随着她的靠近，手中的提灯越来越亮，它耀眼的白光略有几分刺眼，金发女孩仿佛窥见了胜利的曙光，在那里可以找到散兵了吗？
“散兵！”她快步朝着宅院奔去，门前悬挂的灯笼在这片诡谲的地方发出阴冷的光，可是她打开了此处的大门，她发现这里的陈设与清籁岛所见的华馆别无二致，这里是当初雷神囚禁散兵的地方。他在这里沉眠了许久，现在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吗？
少年孤绝，囹圄加身，此为一重厄运；流浪于世，故友离散，此为二重厄运；凄风苦雨，流落他乡，遍尝辛苦，此为三重厄运。他的恨是她不能设身处地理解的，但是独自徘徊在世间的少年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救赎。
她的确在这里看到了散兵，或者说是倾奇者。少年孤独地坐在华馆之内，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，不该属于他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涌出，泪珠从他的脸颊上淌过，潮湿的泪痕如他悲剧的人生轨迹。
“散兵……散兵？”她缓缓地朝着他靠近，他作为第六席执行官，少女绝对不会掉以轻心，她提着手中的灯盏，玻璃灯盏的光芒已经非常耀眼，她开始回忆着纳西妲所说的话——将他从沉眠的旧梦之中唤醒，让他重新回归现实的世界。
眼前的人偶身着白色和服，当他听到少女的呼唤，抬起头时，眼神迷茫而又空洞，他紫色的眼睛黯然无光，仿佛失去光泽的宝石。“你是谁？我又是谁？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？”他喃喃地问着女孩，她是一个陌生的异族金发女子，绝非稻妻人。
“我是荧，是一位旅行者，我来带你离开这里。”少女朝他伸出手，打算将他带离这片可怕的梦境。到底是多绝望的灵魂才会把自己自囚于牢笼，他的记忆为何停留在最初？
“离开……不……我不会离开这里……”少年喃喃地说着，他朝着女孩摇了摇头，随后孤寂地看着远处的一棵孤樱，满地碎红如血，遒劲的枝条寂寞地舒展。他的目光带着缱绻的忧伤，看向那株血樱时，在过去百年，数千个日日夜夜，他好像都是这般看着窗外的孤樱，困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。
“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！”少女尝试安抚着眼前的人，她好像一位怀抱幼儿的母亲，在哼唱一首安眠的摇篮曲。可少年方才纯净无暇的脸蛋却陡然变得扭曲，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，将她拽到自己的跟前。少年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怒吼，原本美丽的容貌也因为愤怒而变得可怖:“不……我不会离开这里……我不能……我也不能看离开这里！”
他的声音异常尖锐，好似金属物体摩擦碰撞所撞出的刺耳声响，人偶少年的力气也异于常人，剧痛从她的胳膊上蔓延，若他再用力几分，她毫不怀疑自己要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响。
他精巧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，那裂隙越来越大，他的脸都裂成了两半，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脸上亮起，光晕逐渐扩散，将白衣人偶吞没，一声轰然巨响，精致的人偶在她的面前炸开，可白光里依然有双手拽住了她，将准备跑开的她拉了回来。
方才纯洁的人偶已经消失不见了，抓住她的人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散兵。他的眼神深处没有半点悲痛之意，却燃烧着浓浓的仇恨之火。他生了那么一张倾世的容颜，却背负着这世间最沉痛的怨憎，她每每见到少年，都会被他滔滔愤怒所震慑。被散兵抓住，她意味着她处于极度危险之中，他对她总有莫名其妙的杀意，刻骨的寒意宛若四面铺开的巨网，从天而降，将她罩在其中。
“旅行者，你想要去哪里呢？”少年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，他眼中杀机如冰棱，刺得她浑身发凉。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，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褪去血色，逐渐变得像一张白纸。“你不是来这里找我吗？”
“是！我是来这里找你的！”她不应该在敌人的面前露怯，她曾经面对过雷神所斩的无想的一刀，也曾直面来自魔神掀起的巨浪，他只是曾经比肩神明，现在却不是神明，她不该对散兵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。
他笑得愈发轻蔑，他伸出手，勾住少女的下巴，少女被迫仰起头，对上了他的视线。“哦？好大的胆子，这里是我的梦境，你难道也敢擅闯吗？”
“我是来……带你……离开这里的……”他太过用力，少女的气息不畅，满脸通红。
“呵呵，这是我的梦境，我在这里很好，我为什么要离开？”他历经太多的苦楚，散兵暂时不想离开这个地方，倘若睁开眼睛，他不得不继续面对残忍又冰冷的现实，他太累了。散兵一直认为，自己的诞生或许就是一个错误，若不是他生来就背负罪孽，又怎么会一出生就被所谓的母亲抛弃？
“在彻底惹恼我之前，从这里滚出去！”看来这家伙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，历经一场惨败，散兵依然能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。
这个女人果然是麻烦！他早就看她不顺心了，所以才一次次地想要杀了她……偏偏……偏偏他下不去手，只要看到她的目光，听到她的声音，想到她的存在，他就会心软。为什么……她在自己的心中如此特别呢？
她定了定心神，尽管手心已经紧张得在不断渗出冷汗，她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，这位看似孤高的人偶一样有致命的软肋，这是她手中唯一的底牌，少女深吸了一口气，道：“如果说我来和你做一个交易，你会不会感兴趣呢？纳西妲从世界树之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，五百年前的踏鞴砂的真相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吗？”
一股巨力扼住了她的咽喉，少年人偶果然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，他冷冷地道：“你说什么？什么真相？”五百年前，他的朋友为何会背叛他已经困扰了散兵许多年，他所知道的一切那么肮脏龌龊，不堪的人性没有一次不再折磨着他。
“当然是你最在意的真相……难道不是吗？”她在此时此地，居然绽开了一抹如莲的微笑，她笃定少年一定不会在对她出手，他的选择果然被纳西妲成功预判了。而少女一样好奇，将他从一张白纸变成而今杀伐决断的执行官的所谓真相到底是什么？
他久久望着她的眼睛，少女的目光分外纯粹，在她干净的眼神里，他看不到欲望、嘲笑，只有如水般的平静。她总是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，他最恨她这幅看似看透了一切的表情！他不喜欢她的高贵纯洁，她根本就不懂他的恨！
可她所提出的条件不断地刺挠着散兵的内心，那的确是他最在意的一切，最好的挚友到底为什么背叛了他？他苦苦寻找多年，不就是为了一个答案吗？少年慢慢地松开了手，他冷冷地望着她，说道：“你有什么办法能带我找到真相？”
“只要你和我一起打开这盏灯，我们就会离开你的梦境前往世界树，纳西妲授予了我们探寻世界树的权力。散兵，你愿意吗？”她捧起了手中的灯盏，小小的灯芯象是一株树叶，可是它却能发出夺目的光芒。她捧灯的模样宛若一位尊贵的神女，在华美的囚笼之中，她是唯一的闯入者，她所提的灯盏，指向一条遥遥的长路。
他没有多言，却将手伸向了她手中的灯盏，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笼罩在外的四面琉璃灯罩，白光若星星点点的星子环绕住少年和少女，灯芯处的树叶迅速生长，在她的掌心生长为一株小小的树苗，树叶微微摇颤。他们陡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，这片梦境好像已经无法支撑，新的空间裂隙将他们一起拽入了深渊里。
“啊！”少女尖叫着，她想抓住什么，可周围只有一片虚无，少年平静地接受了这次坠落，他不是第一次从高处摔下，从未有人接住他，也从未有人怜惜他，这次不过是命运重演罢了。
在这场失控的坠落里，他第一次被人抓住，散兵睁开眼睛，看到了女孩坚毅的表情，她紧紧地抿着唇，在失衡之中不忘将他抓住，她的指尖温热，这份暖意让他欲罢不能。
他的世界是漆黑的，他的苦厄没有人超度，漫无边际的绝望里，她提着灯盏而来，像一轮照亮他的太阳……他不想承认，可是他就是被女孩身上纯粹、善意的特质吸引。
散兵愣了一下，他借势拉过了她，少女惊讶地看着散兵，骄傲的少年将她抱入怀中，竟按着她的脑袋，狠狠地咬上她的下唇，她根本躲不掉，在这次失落的下坠里，他们彼此拥抱，彼此依靠。
“既然你要来找我，以后就不可以放手了哦！”明明他才是囚犯，散兵偏偏想要抓住这一束微弱的光，她一定是他的救赎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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